“有的事情不能投机取巧”。懒癌粉末期,专业奶妈吹。杂食,但出品都是背景可查可验证。追星不混粉圈,打架不打人脸,专注产出三十年。微博 @孤白慵月,补档在微博@-风灯照夜-

【张安】君不语

「常棣之华,鄂不韡韡。——《诗经·小雅·常棣》」

“……十年,天下初定。帝追思圣祖,封斗者一族于越,霸者一族于鲁,魔道一族于燕,枪王一族于申,剑咒一族于百越……封内史安于笃马,曰郁。封各谋臣于朝歌、洛邑,论功授三监以下要职无数。余各以次受封。

……二十一年,帝迁都雒邑①。”

——《国史·周本纪》

郁,茂密秀丽,和穆久长。

——《文字通考》

 

   “安大夫,您检校过的国史已经全部入库封藏了,帝君念您这半年辛苦,命我等为您送些吃穿用物来。”

   编纂史书是个劳心费力的活计,从鸿蒙初开到如今天下大定,其间散落佚失的史料无数。后人口口相传的奇闻轶事难辨真假,非得一地一地一处一处查考寻访。再写出来的国史,又要层层检校。由大史掌国之六典,小史掌邦国之志,内史掌书王命,外史掌书使乎四方,左史记言,右史记事②,检校后交内史尹复检核考,由太宰携司书亲自封箱。

安侯手中笔不停,只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已知晓。管家悄声唤下人安静将各类封赏收好,在侧间代主家招待了一众小吏,又客客气气地将人送走,才擦了把汗,接着服侍主君。

   大夫这些日子着了魔,文书核考之事一样都不假手他人,整日整夜熬着抄录。不论门户大小,许多事管事知道不知道只一念间。他不是初初做事的愣头青,从来只晓得太宰染疾时主君出一趟门,回来便狠狠病了一场,再好起来时便如换了一个人,旁的便一概不知了。

   安文逸把笔放在手边,看着手边的一堆堆竹简。管家拨了拨木柴,端起壶给自家主君添了一碗水,恭恭敬敬地禀报:“主君,您说要取出来的牍片都已经全部取出来了,剩下的已照您说的全都烧了。”安文逸点了点头,似乎是忽然起了聊天的兴致,捧着碗打量面前站着的管家,想了想开口问道:“你跟着我也快有十年了吧?”

   管家愣了一下,应声道:“是,我是元初十年来的,再过十日就是十一年了。”安文逸没再接口,浅浅抿了一口水,管家瞟了一眼他的神色,想着半天又添了一句,“您许是不记得了。来您这之前,我跟着张卿做事。”

   安文逸吹了吹微烫的水,偏过头去看窗外茫茫一片的惨白色,侧过头随意地扫了一眼管家,“是,你是棣侯门生。当时还是棣侯听闻我无人可用,亲自送你来的。我记得棣侯说你从前是……他门下的小史?”管家低声应了一句“是”。安文逸不知道想着什么,随口岔开话题道:“快元夕了。这几日还要辛苦你们把牍片穿成简,帮我装车,年前结了差事。”管家一一应下,看着院子里堆满的各类封赏,忍不住低声问:“主君,除了书简什么都不带吗?”

   安文逸捧着碗起身走到院子里,闭上眼去摸半埋在雪里码放整整齐齐的封赏。管家捧着水罐跟在后面,不明所以却也不敢说话。

   “棣侯薨了,你知不知晓?他还病着的时候我曾去看他,他要我撰史书的时候还他一个自由身。不能推拒的果然都是麻烦——我还得带着他的烂摊子去寻他。”安文逸似乎是站累了,只穿着单衣就坐在雪地里,直勾勾的盯着院子里的满目琳琅。管家不敢随便接话,看着主家狼狈地坐在雪地里,想了半天才冒出来一句干巴巴的话:“棣侯不常生病——月前来报丧的时候您不是说不去吗……”

   “报丧——报丧的人说他死于疫病,你信吗?”安文逸水碗举的潇洒,眸光随意扫过管家手里的水罐,“棣侯生性严谨,你从前跟着他的时候也没见过他等人吧?”管家不敢答前句,只虚虚应了后半句:“是。”

   管家的回答不算意料之外,安文逸弯了弯眼睛。棣侯头次等人竟是要等人为他收殓,也极有趣。“他想走的干干净净,却害我赔上了名誉身家,做不了好史官,享不了这些个荣华。”安文逸轻笑了一声,示意管家把水递过来,微微蹙眉看着云慢慢压下来。

   后之视今,犹如今之视昔。且过百年,他们便也同神荼、老童一样徒留其名;再过百年,这些古早往昔便连着他们的血脉骨骼一路走到下一世。躲开了那些个传奇戏说,便只余白骨黄土同他们一道记着旧事。多好。

    等一碗水喝完管家再添来时,希微的光已经被云压成了一条细细的线。安文逸起身拍拍身上的雪喝了一杯热水,咳了一声:“带些银钱吃食走,没用的东西分给院子里的人吧。一年到头他们也不易。”

   国史完成时已是元夕前五日。下了几日的雪终于停了,司命说安文逸运气极好,恰赶上封箱吉日。安文逸难得离家,亲自监管最后一卷书简封箱入库。前朝古与今朝事全部都被妥善封存,锁钥要一直陪他传世,保证帝王退位前不能查阅。

   车驾连夜离京,终于赶在元夕前停在了洛水边,再向前些便是还乱着的朝歌洛邑。卫地是个好去处,山明水秀,春阳灿烂。可再往后路不好走,也不知帝君什么时候能想起料理了此间琐事。

   安文逸在冰面上凿了个极深的洞,把锁钥丢了进去。他躺在冰面上漫无目的地出神。他难得如此清闲,不知道河神愿不愿意收下这个麻烦,若不愿意,便报在他身上。

   雪大了。来年开春该是个丰年。


……于是封功臣谋士,而太宰为首封。封太宰于卫。三司献字不为所喜,纳内史献曰棣。

……棣侯病,无嗣。天下未集,帝嘱司命卜,内史祓斋,棣侯療。后而薨。

二十一年元夕,内史尹郁侯薨,无嗣无陵,不知归处。帝迁都雒邑。


“本台消息,由于连日暴雨导致的水土流失,考古专家在洛水与渭水交汇处的安滹沱村附近发现一处两男子合葬大墓。此墓内虽然只有一人规格的陪葬品,但所有的陪葬品都极为华丽珍贵。其中更有一套《国史》失传部分竹简。专家表示,根据现有资料和民间传闻,滹沱很可能是守护陵墓人员的居住点,据村落的规模和陪葬品的规格来看,此合葬墓至少为一位诸侯王公的陵墓,其中陪葬的竹简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可惜的是,由于当时的文字已经失传,墓中也没有其他能够证明墓主人身份的陪葬品,考古队暂时无法确定此墓的主人。”

 

沧海桑田,生死虚诞。原隰裒矣,兄弟求矣③。

棣,相依相生,鲜明灿烂。

有朝一日落叶归根,我一定要告诉你,这真是个好字。

-fin.

 注:

①雒邑:洛阳的古称

②引自《史通·史官建置》

③出自《诗经·小雅·常棣》


每次更新的废话环节来了:

史料都是编的哈哈哈哈哈哈但那几个注都是真的。

“棣”也在《柏舟》中出现过,不过为形容词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看上这个字了,估计是因为《说文解字》里这个字的意思最好改编哈哈哈哈哈哈哈

沙雕part:

又是一个800字小作文哈哈哈哈三千字什么的根本不存在好嘛哈哈哈哈哈

这个梗其实是水月太太给我的哈哈哈哈但是我最后没写成军师paro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哈哈哈哈。

不想太为难自己……今年的为难自己份额用在了另两个大坑里。

其实这个故事写的相当吃力……因为没有前辈陪我(划掉划掉,再不划掉我怕是要被打死了哈哈哈哈)因为没有那个心境了吧,也不舍得虐哈哈哈哈哈。

所以为什么要写这种东西啊哈哈哈哈沙雕小甜饼多好啊(x)

走心part:

谈历史的时候都说要看正史。可历史是人的故事,种种往昔皆由史官一笔。

所有人都有“彻底死亡”的那一天,无论功过。

那些被掩埋在红尘嚣嚣里的故事从来都不会有人记得,只希望你们在短短的这一世里能不辜负,能活出一身玉打的傲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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